淮安清口水利枢纽遗址 ——古代水利工程的荟萃之地

2021年09月16日 17:20:34 来源:文化淮安/淮安考古

  清口枢纽历史上是黄河、淮河、中国大运河三条河流的交汇之处,也是中国大运河上最具科技含量的枢纽工程之一。2014年,中国大运河成为世界文化遗产,清口枢纽作为一项重要的遗产区被列入名录。

  清口作为古淮、泗水交汇处,在人类水上交通的启蒙时代,在自然航道的框架中,就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咽喉要地。《禹贡》述九州贡道时,扬州贡道是“沿于江、海,达于淮、泗”;徐州贡道是“浮于淮、泗,达于河”。自隋炀帝开东西大运河,由通济渠经山阳渎达长江,就经过此地。至元明清通南北大运河,里运河在此向北,早期入黄淮,清以后穿黄淮而入中运河,此地又是东西大运河与南北大运河的交汇之处。

  “清口”的内涵

  “清口”这一区域概念的形成,是长期以来自然与人类活动共同作用的结果。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它有着不同的空间范围。

  清口之名早期典籍又称“淮泗口”、“泗口”,而又以淮泗口出现最早。《水经注》“淮水”说:“淮水又东北至下邳淮阴县西,泗水从西北来流注之。”“泗水”注说:“泗水又东经角城北,而东南流注于淮。”(泗水流经的宿迁以下,古泗水被宿迁城东侧的马陵山余脉阻挡,蜿蜒经泗阳县向东南而下,至淮阴三岔以下,分两股入淮,一股经淮阴区渔沟而下,至杨庄北桂家塘入淮,称为大清河,为主流,汇淮处称为大清口或大清河口;另一股经淮阴区吴城,旧县而下,至码头镇以西入淮,称为小清河,汇淮处称小清河口或小清口。)

  泗水甚清,汇淮处称为清口,这是黄河夺淮以前的称谓。黄河夺淮后,因黄河借泗达淮,淮清而黄浊,“清口”的含义发生变化,转而指淮河入黄河的淮口。明万历以后,清口更是明确专指洪泽湖(淮河)入黄河口门,有时也指运河口或泛指黄淮运交叉河口区域。

  经过现代诸多学者的研究,明清时期清口地区的空间范围,北界桂家塘北侧;东至杨庄活动坝和淮阴三线船闸一线;南到洪泽湖临湖堤与太平堆一线;西到中运河三百六十丈越堤和废黄河南岸七堡石工一线,面积大约40平方公里。

△清口在淮安的位置图

  清口水利枢纽工程的演化

  黄、淮、运三者中,黄河沙多,又黄强淮弱,常有倒灌、淤垫淮运之虞;而淮强固可敌黄刷沙,然过盛则运堤莫保,过弱却又不能济运;在此条件下,运河则完全仰赖黄、淮的平衡,但维系这一平衡的原则又以保运为前提。因此,在上述诸多错综复杂、变化无常的自然条件下,清口枢纽工程面临着诸如黄河泥沙对运道的破坏、黄河倒灌运河与淮水、济运、克服黄,淮,运之间水位差距的通航和防洪保堤等问题。

  为了解决以上难题,以“治河、导淮、济运、保漕”为中心,在“束水攻沙、蓄清刷黄和避黄引淮等治水思想的指导下,明清两代上至帝王、下至河臣与黎民百姓,“群萃于淮安、清口一隅,施工之勤,糜帑之巨,人民田庐之频岁受灾,未有甚于此者。”

  清口水利枢纽工程的形成与变迁基本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明万历时期,这是清口枢纽的雏形期;第二阶段以康熙、乾隆年间为代表的清代早中期,这是清口水利枢纽的成熟完善期;第三阶段是以嘉庆、道光年间为代表的清代中晚期,这是清口水利枢纽由盛而繁而衰的时期。以下选取《咸丰清河县志》中明清时期的舆图介绍之。

△万历六年河口图

△康熙二十六年河口图

△康熙四十一年河口图

△乾隆四十二年河口图

△乾隆五十一年河口图

△道光十八年河口图

△咸丰四年河口图

  清口地区的遗产与考古

  清口水利枢纽工程历时久远、规模宏大、结构复杂,历史上,在这一枢纽中包罗了黄河、淮河、运河与洪泽湖三河一湖四大水体的调控工程。根据运河遗产的特性与功能,我们将其分为御黄部分(例如黄河南岸大堤、黄河北岸大堤、御坝、拦黄坝、顺黄坝、御黄坝及木龙等)、引淮部分(如临清堤、束水坝、新大墩、束清坝及引河等)、淮扬运河部分(如福兴正越闸、通济正越闸、惠济正越闸、头坝、二坝、三坝、四坝及运口等)和中河部分等四个区域,围绕着四个区域所修建的水利工程不计其数。其中,以码头镇和杨庄镇为核心的23平方公里的区域,经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调查定位的运河遗存就有300余处。

△清口枢纽地区遗产分布图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为了配合文物普查、基本建设及运河申遗等各项工作,各级文博机构对清口地区的遗产先后进行过数十次的考古工作,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比较重要的有:

  1、1991年,淮阴华能电厂一期工程建设疏浚淮河故道时,在清河区城北乡窑汪村发现三艘清代木质沉船,共发掘各类陶瓷器500余件,品类丰富,具有较高的历史、科学和艺术价值。

  2、2000年,为配合淮阴三线船闸工程建设,在运河南岸航道扩建工程中,发现一处宋元遗址,暴露面积约5000平方米,文化层堆积厚2米左右,散落着大量的木桩、砖基、瓦砾、钱币及陶瓷器等。结合历史文献初步分析,该地段应为宋代乔维岳所开沙河之西端,磨盘口遗址。

  3、2008年8月至2009年10月,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开展了“大运河淮安段遗产本体调查方法研究”项目,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其中代表清代中晚期运河的“U”形河段(古人又称磨盘大湾),结构最为奇特,其沿线水工建筑众多,结构复杂。该段运河上接里运河,自今郭庄人渡一带起,向西南,经过三组闸塘(三闸由南向北分别是惠济闸、通济闸和福兴闸,都由正越闸构成,平面如同三个相串之葫芦),然后弯向正西,经新堆,三坝二坝头坝,向北,流经码头镇西,再经关帝庙与惠济祠西北行至顺清河人渡,入淮。该段运河的调查研究成果极大地丰富了清口水利枢纽的内涵,为今后工作的开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闸遗址与“U”形河道位置示意图

△三闸遗址与“U”形河道(1958年)

△惠济闸越河航拍照(2013年)

△惠济闸越河航拍照(2013年)

  4、2012年,在码头镇码头村(原二闸村)发掘了天妃坝遗址,揭示出一段长44米的清代石工和呈“阶梯状”的三段明代砖工,这是对天妃坝第一次大规模科学的考古发掘,实物与文献记载完全相符,对研究古代堤防的内涵和水利史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天妃坝明代砖工

△天妃坝清代石工

  5、2008年至2013年,先后五次对顺黄坝遗址进行了勘探与发掘,揭示出碎石坦坡、埽工、定埽木桩及钱币等,丰富的遗迹和遗物对深入研究明清时期土筑堤坝的结构、堵口抢险技术、黄河变迁史和宗教祭祀活动等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顺黄坝残存的一段坝体

△2009年发掘揭示的埽工

△2009年发掘揭示的埽工

△2011年发掘揭示的埽工与碎石坦坡

△碎石坦坡特写

  6、2012年对惠济祠遗址的发掘,基本完整的揭露出清代乾隆时期的建筑布局,与文献记载的殿宇基本可以对应起来,出土和采集了较为丰富的遗物,特别是琉璃建筑构件和瓷器,对研究惠济祠的建筑规制、历史变迁和其在清口地区的历史地位等具有重要的意义。

△《南巡盛典》中的“惠济祠全图”

△发掘揭示的建筑布局

△御制重修惠济祠碑

△遗址采集的琉璃建筑构件

△遗址采集的建筑构件

  余论

  淮安运河源远流长,清口水利枢纽工程无疑是运河上曾经最重要的节点之一。随着历史变迁与社会的发展,特别是现代水利建设中工程材料的根本性改变,曾经大量使用的建筑材料与水工技术都已弃之不用,致使其逐渐失去原有的功能而成为了历史遗产,但诸如潘季驯的“束水攻沙”思想在治理黄河等多沙河流在防洪和排涝等方面仍有十分重要的借鉴意义。

  (来源:文化淮安/淮安考古)